何以铸剑 - 第211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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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行了没?”他没好气地问道。
    “左腿抬起来。”公冶明又说道。
    要求真?他|妈|的多!白?朝驹不情不愿地?抬起左脚。
    公冶明把刀收回?刀鞘,取过禹豹手里的火把,往床上伸过去。
    左腿根有颗小痣,没错了,是他。
    公冶明这才敢确信面前的人是白?朝驹。
    太好了,他没有死?,真?是太好了!他紧绷许久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,全身肌肉都有种如释重负般的虚脱。
    就?在这瞬间,他忽然觉得身上的盔甲有千斤重,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。他举着火把的手也开始颤抖,视线虚晃起来,眼前的火光仿佛融化在水里,变得溃散,逐渐地?暗沉下去。
    禹豹发觉了他的不对劲,慌忙伸手扶住他。
    “先撤。”公冶明用尽所?有的力气,发出最后的命令。
    “等等!”白?朝驹慌忙把腿放下,在床上坐起。
    他想伸手拉住公冶明的披风。就?在这时,屋子里唯一的火源熄灭了,刚刚适应光亮的眼睛一时间又无法适应完全的黑暗,伸手摸了个空。
    白?朝驹手忙脚乱地?点?亮床头柜上的油灯,而屋子早就?空空如也,方?才两人已经趁着黑暗,逃跑了。
    啊!!!!他胡乱地?抓着头发,发出无声的呐喊。
    无缘无故被人逼着脱光衣服,这完全就?是羞辱!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仅什么都没解释,还跑了?他居然,跑了?
    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?
    白?朝驹抓起衣服往身上穿,他想今晚就?跑出去,追上这群人一问?究竟。他穿好了亵衣,还想穿外套。半开的窗户吹着春夜的冷风,吹得他脑袋清醒了些?。
    现在追出去不太合适,我堂堂太子,不可这样轻举妄动。还是等明天一早,堂堂正正地?去定津卫拜访他吧。
    杨坚对太子要亲自拜访定津卫的请求很有意见,哪怕公冶明在谈判时表露的意向还算缓和,可他毕竟没有完全答应此事。太子贸然出去见他,太不安全。
    但白?朝驹要去定津卫的意愿格外强烈,杨坚只好半推半就?地?同意了。他正想派人送些?补品和法器到定津卫,就?让太子跟着队伍一起,顺便加了只更精锐的队伍护送,沿路保证他的安全。
    这只队伍辰时从山海卫出发,沿着小路,往着定津卫前行。
    沿途的百姓们都探头看着热闹,心想这几天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,定津卫山海卫接连出动,像是海寇们又打来了似的。
    一直行到傍晚时分,总算到了卫所?门?口,领队的小旗称自己是来送礼品的,定津卫的人一改先前百般抗拒的姿态,打开卫所?的大门?,把队伍请了进去,引到仓库中?。
    礼带到了,小旗又说,有一名贵客,杨将军特地?嘱咐,要公冶将军亲自见见他。
    “将军身体抱恙,不便见客。”定津卫的人说道。
    他这是婉拒你们呢,白?朝驹想着,从马车里探出头,对定津卫的士兵说道:“告诉他,是本?太子要见他。”
    山海卫和定津卫的士兵同时都瞪大了眼睛。
    好一会儿?,那定津卫的士兵才反应过来:“太子殿下稍等片刻,我去向将军知会一声。”
    说罢,他慌忙往指挥使的屋子跑去。
    没过一会儿?,他就?带回?了消息:“将军说,现在不宜见客,请太子先到客房休息……”
    “为什么不见我?”白?朝驹焦急道,说话的声量也不自觉放大了许多。
    “殿下,您看天色也不早了,要不先用膳吧?让将军再休息会儿?,他身体好些?了,就?能见殿下了。”定津卫的士兵说道。
    什么休息不休息的,他竟连我也要婉拒了。白?朝驹直接从马车上走?了下来,旁若无人的往指挥使住的屋子走?去。
    “殿下,殿下留步啊!”
    定津卫的士兵不敢直接阻拦他,只能快步跟在他身边。
    “将军真?的身体不适,不方?便见客啊!”
    “假话吧?”白?朝驹不信道。他昨日还好端端的呢,还夜闯我床头,还神气十足地?用刀戳我喉咙,怎么可能突然不适?
    “我一个小兵,哪敢随意欺骗殿下呀!我愿以自己性命担保,此事千真?万确!”
    “他倒是把你们调教得挺好。”白?朝驹没好气地?说道,已经走?到指挥使的屋子前。
    “殿下!”小兵还想劝停他。白?朝驹却直接伸手,一把推开了紧掩的房门?。
    屋子正中?,摆着张书桌。公冶明散发坐在桌前,身上松松垮垮批着件雪貂披风,手里拿着卷书,晒着太阳,慵懒地?靠在椅背上。
    房门?被突然打开,他诧异地?抬头,看着面前衣冠齐楚、横眉怒目、双颊微红的“太子爷”。
    见此良景,白?朝驹怒极反笑?:
    “我以为你病倒过去了呢!还看书,还晒太阳,分明是悠闲得很!就?这么不待见本?太子吗?”
    第186章 一起睡觉 这样是不是舒服些了
    “将?军, 太子殿下非要?进来,我拦不?住……”士兵委屈道。
    公冶明点了下头,放下手里的?书, 对士兵摆了摆手,嘴唇微微张合了下,好像在说话, 但又什么声?音都没。
    士兵一看没自?己的?事了, 慌忙走出这间气?氛怪异的?屋子,反手关上门。
    怎么回?事?昨日?好像还不?是这样的?。白朝驹开始心虚了。他隐隐能感觉到:面前这人?好像真生病了。
    心里这么想着,但他还是快步走到公冶明跟前,没好气?地问?道:“昨天到底怎么回?事?”
    公冶明嘴唇微动, 又发出了点儿听不?清的?声?响。
    白朝驹眉头一皱。他自?然没听懂公冶明说了什么, 看那黑洞洞的?眼神,感觉说的?不?是什么好话。
    他扯了张桌上的?纸,垫在公冶明两腿之间的?书页上,又拿了只笔,沾了墨,塞进他手里。
    “你写吧。”
    公冶明抬笔写道:你死了。
    我死了?对,我是假死脱身没错……他难道真的?相信我死了?以至于认为看到的?太子不?是我?
    公冶明放下手里的?笔, 从怀里摸出那件被烟火熏黑的?玉, 举到白朝驹眼前晃了晃,忽地用力往下甩, 要?把玉摔在地上。
    这一系列动作,就是在进行?无声?地控诉:你明明没死,但拿这个骗我!
    白朝驹慌忙拉住他的?胳膊:“摔碎了就不?是两件了!”
    “你把玉都扔了!还担心它是不?是两件?”公冶明拼尽全力呐喊,发出了些气?若游丝的?声?音,总算能令人?听清了。
    可这一下气?出得太急, 激得他止不?住咳嗽起来,披散在后背的?发丝随着咳声?坠落在前,肩上的?雪貂披风也震落在地。
    白朝驹慌忙捡起披风,掸了掸灰,把披风给他裹回?身上,小声?解释道:
    “白象阁主邱绩一直在派人?追杀我,我只能先死了,实在是事出有因,不?是故意骗你。”
    那怎么又变太子了?公冶明还想问?他,可刚刚那阵子咳嗽刺伤了嗓子,他连细微的?动静都发不?出来了,只好继续抬笔在纸上写字。
    笔尖还没落到纸上,白朝驹忽地抓住了他的?手腕:
    “你怎么改用左手写字了!?”
    公冶明试图把手腕从他手里挣脱,可白朝驹本来手劲就大,这随便的?一抓,抓的?这个虚弱的?人?动弹不?得。
    “右手怎么了?”
    白朝驹眉头一皱,心里有种不?详的?预感。公冶明的?右手本来就有旧伤,莫不?是在战场上又受了伤?会是多严重的?伤?该不?会已经断了吧?
    他不?由分?说地伸着手,往公冶明右侧的?胳膊探去?。
    公冶明明显很抗拒,左手很不?安分?地挣扎着,想从白朝驹手指的?桎梏中脱出,身体也一直往后缩,想把右胳膊藏起来。
    当然是藏不?住的?,白朝驹稍一用力,就把他藏在椅子夹缝中的?右手抽了出来。
    右手看起来还是从前那只右手,因常年?练刀,手指的?骨节比左手略粗一些,指肚留着层薄茧,稍微有些粗糙,但不?算咯手。
    可胳膊的?触感不?对,本应更结实的?小臂,此?时轻轻一握就能握住,从握感上来看,甚至比左手还细些。
    这是怎么回?事?
    白朝驹拉着他的?双手,把他的?胳膊从宽大的?袖子里抽出来。公冶明还在试图反抗,可白朝驹能感觉到,他右手反抗的?力气?比左手弱上许多。
    胳膊从袖子里露出,白朝驹心中的?疑问?也总算得到解答:公冶明的?右手上,有三?团硕大的?疤痕,边缘乱糟糟地交织在一起,好像被什么东西啃噬后又溃烂那般。难以想象当时的?情形有多惨烈,就连愈合也一定?花了很长时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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