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雪融冬 - 第3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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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田建义账簿中记录的,都是可以放到明面上说的;还有些不方便记录的,只有他的心腹才可能知晓。
    就比如沈娘。
    傅初雪回到府中,推开厢房的门,与非常需要关爱的中年妇女扯家常。
    许是太久没人说话,沈娘热切地扯了一下午,把田建义的祖坟在哪都扯出来了。
    傍晚,傅初雪回将军府的路上,忽见西北的星辰动了下。
    驻足细看,过了少顷,星辰又动。
    傅初雪倒吸口气。
    十年前,师傅就教他认过这颗星,这是他的红鸳星。
    师傅说过,红鸳星掌姻缘,他的红鸳星这辈子只能动一次。
    星动时,若连着福星,此生顺风顺水衣食无忧;若连着煞星,十有八九会丧偶,肝肠寸断郁郁而终。
    此刻,红鸳星下,煞星东起。
    傅初雪本不信这些,可是之前七星连珠凶势应验,让他不得不信。
    “什么啊……”
    傅初雪想到沐川,心口一紧。
    伸手在煞星上画个叉,佯装看不见,自我安慰道:这样就好了。
    第30章 喜欢还不好意思说
    五年前,唐沐军奉旨剿倭,沐川初生牛犊不怕虎,率兵冲锋陷阵。
    倭寇大败,仓惶逃窜,沐川杀红了眼,全然不理会父亲在身后喊“穷寇莫追”,提刀奋起直追,不料追击途中竟有拒马坑。
    沐川坠马,被利刃劈开脊背,若非父亲相救,定会命丧黄泉。
    背部留下半尺来长的疤。
    从那往后,沐川学会了忍耐。
    十万大军惨死龙封坡,他三番五次觐见先皇,皆遭搪塞,因没有证据、不得不忍住指认奸佞的冲动;新帝继位,群臣说他是皇帝的狗,为了暗中查案、混淆奸佞视听,沐川当狗也忍了。
    可当傅初雪眨巴着大眼睛,邀请他互相帮助时,他忍不了。
    傅初雪抱也抱了,弄也弄了,还明知故问“我是不是断了”。
    就是喜欢他还不好意思说。
    顶着张清纯艳丽的脸,屡次勾引他做与脸不搭的、极其下流的行径,沉沦欲望爽得喵喵叫,羸弱的身体软成一滩水,色情得要命。
    脑袋里装满了黄色废料,吃亏了就哭,不舒服就闹,天天没完没了地撒娇……
    偏偏他乐意宠着惯着。
    沐川背负血海深仇,明知不该谈情说爱,可当傅初雪故意激他、撩拨他时,他想也不想便吻了上去。
    股沟滑滑的,显然是提前弄过,傅初雪的配合让他想要更多。
    但当傅初雪露出一丝胆怯,他便立刻停手,他可以不捅破这层窗户纸、也给他随时拒绝的权利,要他心甘情愿。
    沐川愿意尊重傅初雪,是因为喜欢。
    滦庄失守,工部查不出什么,只能从军中查起。
    得知残兵弃城回撤崇头后,沐川便下令军事戒严,将所有参与值守的官兵全部控制,分开看管,逐一问询防止串供。
    边防士兵皆说是地震引起的关隘坍塌,但斥候前往现场勘探到火药的痕迹。
    席正青怀疑军中除了奸细,想要彻查,被沐川压下,两军交战,我方出了奸细,定会动摇军心。
    夺回滦庄,沐川便下令勘验爆炸中心点。
    城墙外部大规模损毁,这不是用冲车、抛石机或投掷火药包能做到的,必须用大量火药集中爆破。
    爆破声势浩大堪比地震,将士说是地震引起的关隘坍塌,也不无道理。
    唐沐军从东桑调至延北,与跋族非亲非故,没理由通敌;再者说,唐沐军军纪严明,将士没必要为了蝇头小利株连九族。
    奸细不是出在军中,那便从火药查起。
    可以通过火药的成分、纯度,判断是官制还是私造,但残留的火药基本已被清理干净。
    奸细非常狡诈,这是场组织有预谋的定向爆破。
    不过没关系,火药查不了,还可以查车痕。
    运载火药的车辆,车痕会更深,沐川令中郎将在城外十里展开地毯式搜索,若发现车痕便并拓印下来,与已知的军队进行比对。
    历经十日,查到上百枚深入泥土的车痕,经比对皆来自羽林军。
    跋族南部首领名哈泽。
    每当南部大旱,这厮就怂恿百姓“被杀总比被饿死强”,集结一批野人来延北小打小闹。
    南部因征战,人口越来越少,这厮便怂恿男丁“去北部祸害姑娘”。
    这便是南北两部不和的主要原因。
    兵临城下那日,哈则沐川手中提着北部跋族将领首级,吓得屁滚尿流,大开城门相迎。
    这厮胆小怕事,每次发动战乱都不进城,此番参战定是受人怂恿。
    裂日出鞘,刀身散发阴冷的光,沐川提刀上前,问:“可认得我?”
    哈泽听不懂虞朝语言,等翻译说完后,哆哆嗦嗦猛点头。
    沐川问:“你是如何说服北部前来支援?”
    哈泽叽里呱啦说了一堆,翻译过来就是:“三月前有虞人来找我,说可以提供炸药,助我攻破滦庄。我被你们打怕了,本不愿亲征,可他带着北部首领的信物,说若我破城,可来支援。”
    沐川继续问:“那虞人长什么样?”
    哈泽说:“那人腰间左侧悬挂着腰刀,身上背着袋子,我怀疑是虞朝派人来诈我,不肯出兵,那人又拿出延北的布防地图,说你喜欢追杀逃兵,让我兵败山通河,并在沿途设伏。”
    “南部本就人少,他让我先死一万,我不同意。”
    “又过了半月,那人运来火药,说‘若不炸城墙,便要炸我’。”
    万万没想到,跋族来犯不是受怂恿,而是被奸佞逼迫。
    火器营士兵挂腰刀、背弓箭袋、能搞到火药;北部首领会同意支援,八成是奸佞承诺给他们好处;奸佞深知他脾性,为了杀他,竟指导哈泽。
    敌友不分,丧尽天良!
    奸佞要在皇帝大婚之前,借跋族的手杀了他,而哈泽迟迟不出兵,扰乱了他们计划,不得已才动用羽林军的马车运输火药。
    因此留下把柄。
    奸佞定是想不到天衣无缝的计划会败在哈泽的“怂”。
    人证物证俱在,这条线上的涉案人员,一个都别想跑。
    *
    深夜,沐川回府,见傅初雪呆呆地坐在榻上,像是有什么心事。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
    傅初雪吸了吸鼻子,指着床下那团,委屈巴巴道:“我没有亵裤穿了。”
    见没出什么大事儿,沐川松了口气,摸摸他的头,好笑道:“你一天都没穿啊?”
    “啊。”
    沐川本想给他找条亵裤,见他好玩起了逗弄的心思,将手探入傅初雪衣襟下摆。
    “别总玩我!”傅初雪推他没推动,给他一拳。
    沐川从挨揍的力度,咂么出些许愤怒。
    看来今天是被人欺负了。
    沐川握住拳头,将人往怀里带了带,傅初雪打开他的手,向后缩腿不给摸,沐川慢慢解开衣带,一件件脱掉衣物,坐到床上,
    傅初雪眼睛时不时往他胸口瞟,不过片刻便粘了过来。
    瘦削的人儿薄薄一片,贴在胸口蹭来蹭去,突然问了句:“知道客来茶楼是谁开的么?”
    沐川配合着问:“谁?”
    “是曹明诚的小妾殷红!”
    沐川听得云里雾里,搞不懂曹明诚小妾怎么会惹到他。
    傅初雪说:“曹明诚为了揽客,让说书的讲我们的话本,若不是他,我们的事儿不会这么快传遍大江南北!”
    话本出现不是一两天,傅初雪若是真生气,定不会买来学着玩。
    所以他气的不是话本,而是气曹明诚知道了他们的关系,怕乌盘催动蛊虫。
    沐川拍着瘦削的脊背,安慰道:“你与我同去西陲,我们的关系在话本传出之前、便早已传入曹明诚耳中,他若真想动手,断不会等到现在。”
    傅初雪想了会儿,八成是觉着此话有理,神色缓和些许。
    “沈娘说,他与西域有频繁的业务往来,经常用米换茶叶。”
    “唐志远说‘西陲商人不仅做西陲生意’,曹明诚为了让米价涨、曾怂恿西域提前交易风火参,与高价卖米的手段如出一辙。”
    “我怀疑,在西陲高价卖粮的船,应该曹明诚的。”
    曹明诚没想到唐志远会扣他的米,傅初雪去西陲征粮的同时,离间了唐志远和曹明诚。
    “这还没完。”傅初雪环住他的脖颈,继续邀功,“父亲查过田建义的账薄,里面有大量向客来茶楼贩卖风火茶的记录。”
    “曹明诚改稻种植风火参,又打通与西域的关系,将风火茶在客来茶楼贩卖,以其致瘾性来揽客。”
    “从米价、风火参、风火茶、茶楼上捞钱,在这条交易链路上的每个环节都赚的盆满钵满。”
    傅初雪小声说:“我能猜到这些,但没有证据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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